孙女儿放寒假了，在广中上学的邻居江山、崔强也快放寒假了，看着孙女儿欢呼雀跃的喜庆样，不知怎么也想起了儿时的寒假，想起了那些年的寒假……
掏麻雀
上个世纪50年代初、中期，全国上下有一场轰轰烈烈的“消灭四害”群众性运动，就是要消灭苍蝇、蚊子、老鼠，还有麻雀。也许全国皆然吧，故乡小镇上还下达任务，要求各单位、居民上交“战果”，即老鼠的尾巴、麻雀的两条细腿、冬季里苍蝇的蛹……记得那时候父亲所在商店的冷伯伯天天扛着土枪到乡村去打麻雀，为完成商店的任务而努力，而他的班则由父亲和另外的同事代了。那天，故乡“誓节渡完全小学”放寒假了，中、高年级的学生也分到了“灭四害”的任务。当天夜晚，上六年级的大姐、上四年级的二姐，记得还有罗传忠、盛庆东等几名男生，他们商议后，决定在茅草屋屋檐下掏麻雀窝。说干就干，男生抬竹梯，女生打电筒，我没任务却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。当年，我们家就住在东街尽头的小学附近，那一带茅草房甚多，每到一座茅草房前后，梯一架上，行动敏捷的罗传忠便“捷足先登”。男生们扶着梯的两边，女生们手中的电筒齐刷刷地对准屋檐。那晚，旗开得胜，虽逃走了两只，却一下子活捉了5只麻雀。罗传忠把装在小布袋里的麻雀狠狠地掼到地上，接连几次，它们便“呜呼”了。收兵把竹梯还到我家时，父亲用2角5分钱买下了5只麻雀，10条小腿归学生，而麻雀的躯体第二天就着腌辣菜炒了一盘，给好喝点小酒的父亲下了酒。
送肥
还是上个世纪，大约50年代中期吧，也不知什么缘故，很流行“开门红”一说，特别是在农业战线上（也许因为小镇上没有工业，所以也就不知工业战线的情况了）。记得有好几年正月初一一大早，西街尽头周村的社员就聚集在周村大塘边甩塘泥。一锹一锹的塘泥甩在塘埂边，响声清脆，泥珠四溅，黑油油的塘泥似乎还有股淡淡的香味。直到下放当了8年的农民，我方才知道那塘泥是用来给秧田作基肥用的——春二三月里，菜花黄、杨柳柔时，先用泥巴箩子（柳条为骨，麻绳攀网为底的一种挑具）将塘泥挑至草籽田里，再用锹分成一小坨一小坨的放在田中，随着耕坂田的老牛拉着犁铧儿一趟趟地走，塘泥也就均匀地“撒”在了秧田里。社员们闹“开门红”，居民们也不例外。居民的“开门红”多是正月初一送肥下乡。早晨9点左右，一家出一个人，但闻姑嫂相唤、锣鼓喧天，倒也热闹。我们家多是大姐去参加送肥，找来两只带有“耳朵”的篾粪箕，一条不硬也不软的竹扁担，用小锄头在哪个角落处装点垃圾或是细点的黑土，便颤悠悠地随送肥大部队出发了。有一年，母亲想让我和二姐顶替大姐一回，可大姐说我们小，坚决不同意，母亲也只得作罢。那年的正月初一，我站在洋桥头，看送肥下乡的队伍向杨柯村方向走去，前面，一杆红旗招展，锣鼓家伙紧随其后，接下来便是送肥大队，一条“长蛇”弯曲成好几个“之”字形——先还能准确地看到大姐的位置，慢慢地就看不准了，继而就模糊了……当时孩子气的我常想，这正月初一的“开门红”搅了拜年，真有点让人扫兴，虽说是“一年之计在于春”，可毕竟未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节的第一天啊。
半导体
在上个世纪50年代末的寒假里，有件事我一直记着不能忘却。那年寒假，读高中（或许进了大学）的大姐带回一个半导体收音机——一只在肥皂盒里装了些电阻、硅片啥的玩意。当时，我和二姐很高兴，要听，大姐说是得等到晚上，还要安上天线才能听到。到了晚上，漆黑一片，繁星点点，就着微弱的手电光，大姐用根晒衣服用的“节节篙”把天线升起，然后靠在屋檐上，还没等我和二姐戴上耳机（抑或是耳塞吧），白日上班晚上回家的父亲大概听到了母亲的告知，急急从房里走了出来，胆小的他喝令大姐收起那玩意，还嘟嘟囔囔地说什么“你不怕派出所找上门呀”，大姐仿佛明白父亲的意思，听话地匆匆收起了天线，还有那宝贝肥皂盒子。我和二姐感到扫兴又无聊……岁月匆匆，一年又一年，后来我长大了，慢慢的终于明白了父亲……
孙女儿放寒假了，在广中上学的邻居江山、崔强也快放寒假了，看着孙女儿欢呼雀跃的喜庆样，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儿时的寒假，想起了那些年的寒假……
